庭庭有危險？

我看向面無表情的趙飛雲，又看了看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的藍姐，知道他們並沒有騙我。

藍姐嘆道：“仙音‘戀空’從來只有具有皇室血統的人才可以彈奏，然而她卻又不是皇室公主，於是，每一個人都不免開始猜測，她到底是誰？她到底從哪個地方來？有人說她是異海人，有人說她是十六年前被瓊華長公主抱在懷中跳入混沌水的那個女嬰，甚至還有人說她是上天派下來拯救大昊王朝的仙子。各種流言此起彼落，假的聽起來像是真的，真的聽起來反而像是假的，但無論如何，她現在已經是唯一一個能夠完整彈出仙音‘戀空’的人，每個人都想將她控制在自己手中。各種政治勢力以她為中心互相角逐，有的人要她死，有的人要她活，反正，不管怎樣，她已經不可避免地卷入了大昊王朝的政治渦流。”

雖然知道庭庭遇到了麻煩，但我還是沒有想到，竟然會是這麽大的麻煩。我看著趙飛雲，突然意識到他其實也並不相信庭庭是異海人，這才是他來到這裏試探我的原因，我是與庭庭一起出現的，如果我有問題，那庭庭自然也有問題。

“你呢？”我看著趙飛雲，“你是希望她死，還是希望她活？”

趙飛雲冷哼一聲，沒有回答。藍姐卻替他說道：“趙將軍自然是希望她活，事實上，真正替大昊朝著想的人都不會希望她死，魍魎人偶再次出現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昊都，一旦妖族有人領悟到魍魎之舞，人類與妖族之間的大戰將不可避免，如果沒有七大仙音中的仙音‘戀空’，到那時，我們又拿什麽來抗衡妖族的魍魎之舞？軍方遠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明白大昊王朝潛藏的危機，自然也比其他人都更希望仙音‘戀空’能夠再次出現，並一直存續下去。只可惜，這是政治上的事，而軍政分離一向是大昊王朝的的原則，所以，就算軍方不希望謝姑娘死，卻也很難做些什麽。”

“那，”我猶豫了一下，“誰又不希望她活？”

藍姐看向趙飛雲，趙飛雲沈默片刻，才慢慢地道：“其實，這也不是什麽秘密，稍為了解皇室內情的人都知道，最不希望看到謝姑娘活著的人是……當今陛下。”

我完全怔住了。

大昊國是一個帝制國家，在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，我就已明白這一點。在這樣一個國家裏，如果皇帝想讓一個人死……那那個人還有機會活嗎？

“為什麽？”我忍不住問道，“為什麽皇帝不想讓庭庭活著？你不是說只有仙音‘戀空’才能對抗魍魎之舞麽？那為什麽他還想害死目前唯一一個能夠彈奏‘戀空’的人？”

“當今陛下廣乾帝得位不正，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，”藍姐低聲說，“原本應該登上皇位的是瓊華長公主，但是十七年前，廣乾帝卻趁著先皇突然病死而長公主卻不在昊都的時機發動政變，並最終將被迫流落民間的瓊華長公主逼得投江自盡，與瓊華長公主一同落水的還有才剛滿月的小公主清荷。不過這些年來，民間一直流有傳言，說清荷小公主其實沒有死，當時被瓊華長公主抱在懷中的其實是長公主身邊一個侍女的孩子。不知為什麽，這個流言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，就算廣乾陛下為此殺了上千人，也始終無法杜絕。而現在，有人說這位在鳳凰城中彈奏出完整的仙音‘戀空’的神秘少女，其實就是清荷小公主。”

我終於明白過來……事涉皇權，難怪那個狗屁皇帝睡不安枕。

趙飛雲嘆道：“其實說到底，還是因為廣乾帝這十幾年來執政有誤，使得朝野上下對他不滿的人越來越多，再加上他本就是靠著篡位才能坐上皇位，自是不免處處疑神疑鬼，否則的話，就算清荷小公主真的出現，他坐了十幾年的江山，又何必害怕一個突然出現的女孩會影響到他的皇權？”

“餵，”我詫異地看著趙飛雲，“你這樣公然批評皇帝，就不怕掉腦袋？”

趙飛雲失笑道：“我為何要怕？”

啊？我沒有明白過來。既然是帝制，那自然是所有的事都由皇帝一個人說了算，至少在我以前生活的那個國家的史書上，因為功高震主而被皇帝找借口滿門抄斬的名將數不勝數。還是說，趙飛雲的權勢已經到了像王莽、桓溫這種連皇帝也拿他沒辦法的地步？

“看來阿諾你對這個國家的制度並不了解，”藍姐笑道，“這個國家的許多事並非單單取決於皇帝陛下一個人的意志，否則的話，你的庭庭小妹早就死了。尤其像上國柱這種軍方的最高將領，更從來就不是由皇帝任命，也不是皇帝一人說罷免就能夠罷免的……雖然名義上是這樣。”

我發現我越來越不明白了，難道說，大昊王朝並不是像中國古代的秦、漢那樣，所有事都由帝王一人說了算，而是像現代的英國、日本那樣由內閣決定？但要那樣的話，那就不是帝制，而是內閣制了……並不是說一個國家有帝王的存在就一定是帝制的。

“大昊王朝能夠存續上千年，自然也有其與眾不同的地方，”藍姐低聲說道，“雖然大多數的政務都是由皇帝說了算，但真正決定這個國家走向的人，卻不是皇帝，而是皇室。”

我還是不太明白。皇帝和皇室有什麽區別？

“這個東西也很難解釋清楚，”藍姐說道，“總之，你要明白，皇帝是皇室的象征，但並不代表著整個皇室。‘皇室’是一個你知道它存在，卻又很難說清它到底存不存在的神秘代指，它並不控制著大昊王朝的一切，但大昊王朝的一切卻又取決於它，在這個國家，你可以得罪任何一位王公貴族，甚至可以得罪皇帝或者那些皇子和公主，但千萬不要讓你甚至不能確定它是不是真的存在的‘皇室’認為你威脅到它，那樣的話，你就真的死定了。”

雖然還是有點不太明白，但我看得出藍姐有多認真，於是只好點了點頭。

如果皇帝是BOSS，那我就把這個叫“皇室”的東西當成隱藏在BOSS後面的終極大BOSS好了，除非升到足以通關的等級，我還是不要去惹它……

“阿諾，”藍姐凝重地看著我，“你知不知道，我們為什麽要把這些事都告訴你？”

我搖了搖頭。確實，如果僅僅只是想弄清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，那在他們演完剛才的事後，趙飛雲完全可以一走了之，藍姐也沒必要再玩裝死嚇人這樣的游戲，那樣的話，我可能到現在都還察覺不到他們兩人是一挑的。

“因為我們想讓你做一件事，”藍姐緩緩地說，“我們要你去保護一個人。”

“誰？”雖然心裏已經隱隱猜到，但我還是忍不住問出來。

“當然是你的朋友……那個叫謝庭庭的女孩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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